【CP26】电子萨满是否梦见数码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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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26《杀死一个P5主·Pego Survivor》 [究明篇]
(1)
萨弗·谢菲尔德扣动扳机后看着血泊里希特·奥伯利恩断气前惊愕的脸心里竟然没有任何重压般的罪恶感,这令他着实地松了口气。毕竟向上帝忏悔这种事,在知晓“上帝”不过是个笑话后只让萨弗觉得是在侮辱智商。
是谁都无所谓:狮童正义也好,来栖晓也好……萨弗从未带过任何特别的感情色彩,这些活生生的人在他眼里和行走的情报没有区别。只要能为认知和电子萨满的研究带来好处,不管天使和恶魔都要利用。
萨弗偶尔会觉得自己冷血,之前丸喜拓人也是这样评价自己:一个可怕的、一直保持百分之两百理智的疯子。也许是对心理方面认识得越透彻越对自己剖析得理论化吧,在他看来,“感情”也不过是大脑里发生的各种各样的化学反应罢了。
萨弗偶尔也会想起同宿舍的希特在大一的时候调侃的,心理学学多了人就慢慢慢慢慢慢慢地丧失了人性。
来栖晓也是这样子。
他明明知道我以前是狮童的人,现在明摆着是我想着要利用他,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波澜地答应了做我的试验对象。
啧,又一个疯子。
听来栖晓说,为了成为神,他放弃了这生最珍惜的东西——来栖晓在启动虚拟机前稍稍讲了些自己的过去。
普普通通,相貌平平,一淹没在人群就不见了。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情。内向、不太合群、总是弯着背,这是来栖晓在国中以前给人的一贯印象。
家人对自己的态度也一直很冷淡——并不饱受关注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甚至那天父母都没有到庭。至少因为父母和佐仓惣治郎稍微有点熟,在到了四茶之后还有个安身的地方。然而之后也不怎么联系自己,除了偶尔寄点旧衣服过来。
心之怪盗团的一系列事情于来栖晓就如获得新生,好像慢慢地打开着什么封闭已久的东西。第一次表露出压抑已久的真实的自己,第一次体会到被人爱、去爱人,第一次有了自己想要珍视的东西。
然而和圣杯合体之后的他现在仿佛只是个冰冷的数据库,从来栖晓口中徐徐道来的这些经历很难让萨弗想象他究竟是在怎样的心境下选择放弃最珍视的东西到了现在这神座上。
萨弗也懒得想那么多,现在他和来栖晓不过在互相利用不是么。他需要电子萨满项目的进一步数据,来栖晓则想要靠虚拟机掐死其他宇宙的想要选择做救世主的自己的情报——利用亚尔达拜特的力量用自己的情报复制出另一个“来栖晓”,靠神识不断搜集关于他来自不同宇宙的生命情报注入并亲自启动靠“来栖晓”建成的名为“金刚神界”的虚拟机。接着让他们自相残杀,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那个“来栖晓”便是萨弗·谢菲尔德的电子萨满1号。
亚尔达拜特本身就是情报集合体形成的神明之一。来栖晓现在意识到了这点,他现在和其他宇宙的他都是相连的,每一个选择做救世主的他产生的负情报都将威胁到他神识的稳定性。这是令他非常恼火的事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在狮童身边的从事认知研究的萨弗·谢菲尔德带着出炉不久的电子萨满理论完全稿出现了。
萨弗似乎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会受到亚尔达拜特神识的控制,无时无刻都保持着可怕的自我意识和过高的理智。这个人刚刚出现时就令来栖晓感到危险。
“2014年的某天……”
看了一眼电子萨满的量表,萨弗接着说,“虚拟机的运行还要些时间。既然已经听了你的这么多故事,不如我也来讲讲我的故事吧。”
(2)
“你在搞笑吧,认知诃学这玩意听起来就不靠谱……”
2014年,19岁的希特·奥伯利恩,京都大学分子生物学与遗传学专业在读。同宿舍的应用心理学专业的萨弗·谢菲尔德虽然也是外籍,一头黑发和那副东方面孔却比希特更自然地融进日本的环境里。叫作薛定谔的黑猫焦急地叫着,用爪子扑腾希特手上的猫粮包装袋不停发出“叭啦叭啦”的响声。希特只好蹲下身来,“乖薛定谔别闹了,把宿管引来我们就完蛋——萨弗,一色若叶到底跟你说了些啥?”
“没什么。她说,她感觉自己就要死了。”
萨弗轻描淡写道,就仿佛出口的是“她说今天天气还不错”。
希特更加纳闷。萨弗也蹲下身子,捏着希特手里的袋子轻轻地拉过来,同时也拉近了和希特两个人头与头之间的距离。希特盯着萨弗从未如此靠近过的黑色双瞳,有些无所适从。
“比起这个,Dr.奥伯利恩,还是来聊点别的吧。”
萨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关于你妹妹。”
“……那,关于那个还有什么可聊的。已经说过很多了。”
薛定谔在一旁一脸满足地享用着美味的午餐,眸子时不时瞥向这边。希特摇了摇头,“她已经走了……在两年前的那个冬天。没能让她看到2013年的樱花。”
“因为那件事,本来打算学牙医的你最终选择了遗传学。”
“是的。我觉得没必要再聊。”
希特站起身子稍稍伸展了一下。“吃饭去吧,下午还有志愿者服务——要不是为了学分。我已经不想再待在日本了!等毕业一定要回美利坚,最好留在常青藤——”
“啪”得一下,依旧蹲着的萨弗一把抓住正欲往门口走的希特的手腕,头也不抬地说:“我今天刚刚从一色老师那里知道实情哦。”
希特的脸瞬间凝固了。“……什么意思?”
“听说过这个人么?”
萨弗一字一顿地念出来那个名字:
“Shidoo Masayoshi(狮童 正义)。”
22q11.2缺失综合症。
人类最常见的由于拷贝数变异(copy number variations,CNVs)引起的染色体缺失,20世纪60年代第1次以表型描述。最常发生在生殖细胞形成期间或胎儿早期发育期间的随机事件中,发病率大概是1/4000。
大多数患有22q11.2缺失综合症的人缺少一个序列大约300万个DNA构建块在每个细胞中的22号染色体上。该区域含有30至40个基因,其中许多基因尚未得到很好的表征,带来一系列临床症候群,包括DiGeorge 综合征、腭心面综合征、椎干异常面容综合征、Cayler心面综合征和Opitz 综合征等多个有相同遗传学基础的临床综合征。遗憾的是,染色体缺失的这系列病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好的治疗方案。
说是来自神的诅咒也不以为过。
儿时的希特并不了解遗传学的知识,以为这是某种传染病,一直远离着妹妹,尽管母亲已再三解释。希特害怕看见瘦弱的妹妹略稍畸形的脸,甚至有时梦里自己的嘴巴也会裂开。如噩梦一般如影随形的恐惧陪伴了他整个童年。这也是如今希特内心的一个结。希特每次看见妹妹吃力地对自己微笑着艰难又生硬地喊出“哥哥”这个单词时,想起曾经因无知而冷落她的自己,内心总是在作痛。
好在希特一直健健康康的并没有什么异样。此前父母离异后,希特和妹妹跟随了母亲,一家人搬到了日本。
妹妹有学习障碍和运动障碍,没有办法和普通人一样正常上学;因为先天性心血管系统缺陷,她的抵抗力很差,一点小病都可能葬送她的性命。平时只能待在家里学点东西,甚至连门都不能出,除非全副武装。
本身并不怎么信什么神的希特却每天都向上帝祈祷着妹妹能够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在小心翼翼的呵护下,妹妹一天天长大了。2012年,希特焦头烂额地准备京都大学三月份入学考试的时候,妹妹用新学会的英语和日语的词汇磕磕巴巴地拼出想要去看樱花的请求。希特忙于入学准备,母亲平时忙于工作也没什么时间。希特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今年着实有点不巧啊……明年就好了。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樱花,怎么样?”
“好……好。”
妹妹笑着,和希特拉了钩。
希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承诺最终没能兑现得了。妹妹在2012年冬天的时候就离去了。
因为悄悄打开窗户伸手去接从天上飘落的雪花,感染了雪花携带的病毒。而当希特带着她去医院时,本已预约好了却居然被人插了队。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希特火急火燎地拦了车,打算带她去另一所医院。然而妹妹并没有能坚持住,在路上就不行了。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玛雅人预言的2012年12月21日。希特从不信这些洋葱新闻般的东西。现在,这日子对他而言就是世界末日。
“狮童正义……”
希特颤抖着,攥紧了拳头。
(3)
希特·奥伯利恩对萨弗·谢菲尔德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哪怕在希特临死之前,萨弗都没能弄清楚。薛定谔更加不知道了,它只会在萨弗自言自语时不太耐烦地“喵喵”叫唤。
明智吾郎那家伙也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假如你真的想得到什么,一定会放弃一些东西。”
萨弗问明智吾郎究竟放弃了什么。明智吾郎看着电线杆上栖息的肥啾喃喃自语般地回答,大概是自由吧。
我是个烂人,萨弗说,我这样的人未来也会得救么?
我也烂,大家都烂。明智吾郎说。烂死最好,谢菲尔德先生,一起下地狱吧。
尽管之前一直不认同萨弗关于电子萨满的想法甚至多次和萨弗为这个project产生争执,关于认知诃学的研究资料,一色若叶在产生了强烈的预感之后在临走前还是给了萨弗一份。没想到就这样成了永别。
萨弗倒没怎么感到悲伤,只是惋惜于除了一色若叶之外就没有人肯在乎电子萨满了。
丸喜拓人沉迷在自己的美梦里,加上和他性格合不来,吵过几次以后萨弗再也没去接触他;跟一之濑久音稍稍聊起过,但她对人工智能方向更感兴趣,除了计算机程序就没什么共同话题。电子萨满可不是简单的计算机应用。总之也懒得理了。
萨弗看来真正在乎他的只有一色若叶,认真地听他“我们的世界由情报构成”这样的“天方夜谭”。即使意见是完全相反的——一色若叶坚决而郑重地反对萨弗基于认知诃学和情报理论构想的电子萨满。
对“神”应当保持敬畏。“交信”的后果你我都不可预料,如果为人类带来灾难呢?知道“黑暗森林理论”吗?
不要随意交互人类的情报。
正因为这样才让萨弗感受到终于有人肯了解他的project。就算经常争执,萨弗依然对一色若叶没有什么厌烦的情绪。一色若叶对在认知诃学方面求知若渴的自己也比较欣赏,否则不会在生命即将凋零的时刻将资料交给自己。
……嘛,总之已经结束了。
萨弗知道是明智吾郎动的手。但他竟没有感到任何愤怒、憎恶或者不解。
他深知,总有一天自己也会为了得到什么而放弃一些东西。这也是“业”。
什么是“业”呢?人类存活至今,必定会直接或间接地吞食他人。这就是“造业”。有“业”而必定有“报”。未超脱轮回,这个人的“业”就一直在创造和生成,也就一直会受到“业报”。
无论善行、恶行、无善无恶的业行,都会在生命中积累形成种子,等待时间和其他缘法的合成,形成好的果报、恶的果报。
“这个世界就是情报构成的世界。无论如何,人类是无法超脱这一切的。”
萨弗推开了那天丸喜拓人递来的果汁,“你给予他人所谓的‘幸福’,本质还是造业罢了。没能修得罗汉之上,还一心想造七级浮屠?建议有点自知之明。”
“……不愧是你,谢菲尔德。”
丸喜拓人笑了笑,“一个可怕的、一直保持百分之两百理智的疯子。”
“傻逼。”
就这样终止了话题,萨弗插着兜离开了。
今天天气不错,和煦的阳光使得身子有些暖洋洋的。萨弗伸出手看着那被太阳撒在掌心的金箔。
假如和根据认知研究的资料推测出的结论一样——太阳真的是“神”,那么,我一定要知道人类真正的本质,超越所有的“业”去触碰到“神”。
不惜一切代价。
(4)
来栖晓用手轻抚着面前盛载电子萨满“来栖晓”的培养皿。此刻,他的其他情报正在“金刚神界”激烈厮杀着,为了“我们当中只有一个可以活下来”这么一个来自“神”的谎言。
“这也是业报吧。”来栖晓说,“假如没有那件事,没有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之后我也不会走上诡骗师的道路。”
“在法庭上帮忙作假证的另一个所谓的目击者也是我哟。”萨弗毫不回避地说,“现在知道了这个,你会想杀了我么?”
“答案显而易见。”
“噗呵。”萨弗笑了一声。
“就算没有我的证言,光靠那个女人也够你进去了。我只是为了帮狮童做事。你不感到好奇吗?明知道狮童正义害死了一色老师,我之后还是做了他的研究员。”
“而走到这一步才是最难的。为了独吞赞助资金和研究人手的大头挤走丸喜拓人是一方面……我献祭了一个‘朋友’。”
“是那位希特·奥伯利恩?”
“想知道为什么吗?”
没等来栖晓继续开口,萨弗再一次自顾自地回答了,“人类存活至今,必定会直接或间接地吞食他人。这就是‘造业’。”
“……假如业报真的存在,我的母亲又做错了什么呢,我的妹妹又做错了什么呢?遗传信息突变又是什么业报呢?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啊,谢菲尔德!凭什么我和妹妹只能活一个!?”
萨弗就这么在宿舍提起了情报理论。希特完全无法理解他这基于认知诃学的狗屁理论,只觉得他是研究神秘的东方宗教入了魔,在萨弗说到“22q11.2缺失”时暴怒而起并揪着萨弗的领子将他提站起来。薛定谔吓得打翻牛奶,窜进猫箱里。
“假如业报真的存在,那么我母亲和父亲结婚就是个错误吗?从一开始,希特·奥伯利恩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希特,我没这样说过。”
看着萨弗静如止水的脸,希特紧绷着的脸最终在静默数秒后松弛下来。他大喘着气,放开了抓着萨弗的手。萨弗依旧平静地说着:
“你不想报仇么,希特?狮童正义,据我所知他并不像表面这样光鲜,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勾当。滥用特权是家常便饭罢了。”
“……当然想。”
看着篡改预约记录的证据,想起再也无法握紧妹妹的手,希特怒火中烧。“可是怎么报仇……怎么才能让这家伙付出代价……”
“我已经有了个计划,所以现在才和你说起这件事。”
萨弗应声飞出的一只录音笔打着旋儿落在希特面前的桌子上。他双手抱在胸前说,“一色老师死了——但不是像昨天报道上说的那样死于普通的车祸。她是被狮童正义害死的。”
“今晚狮童正义会参加一场晚会,我已经争取到了两个参与的名额。如果想送他进局子,今晚是个套话的好机会。假如你愿意协助我的话……。”
“时间不多了,Dr.奥伯利恩。尽快决定。”
即将夕阳西下了。已经看不清此刻背对着窗户的萨弗的脸庞。从希特的角度看去是一幕巧合又奇异的景象:太阳正巧悬在萨弗头顶的位置,萨弗的周身被傍晚的太阳温暖的光勾勒着,仿佛是成了菩萨似的正发着佛光。
那希特是有缘法之人么。
希特无言,伸手去拿了那只录音笔。
结果该死的谢菲尔德并没有提醒要穿正装过来。
没有换掉休闲服的希特,此刻顶着与众不同的金发夹杂在这群身着西装革履和晚礼服的日本人中是那样碍眼,就像万花丛中突兀的杂草。身形匀称的萨弗这身正装显得高挑而优雅,明明就比希特矮上半个脑袋,却让希特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
安啦。希特默默安慰自己。并不是正儿八经来参加晚会的,目的是套狮童正义的话。
萨弗十分健谈,捧着精致的酒杯和参与晚会的人士们滔滔不绝地聊了起来。分明就是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在希特一开始看来是小鬼头的家伙,怎会如此谙得世事。跟他比起来,反倒自己像个未成年人似的。
可恶的谢菲尔德。
为了掩饰自己的焦虑,希特端起身旁的鸡尾酒喝了一口,很快被这浓烈的味道呛得剧烈咳嗽。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和窃窃私语使他更加不好受起来。
可恶的谢菲尔德……可恶可恶可恶!
“Dr.奥伯利恩,我们的目标出现了。”
希特正在心里抱怨着,萨弗突然游离到身边时吓了他一大跳,“可恶的谢菲尔德”差点脱口而出。
看向萨弗所指的方向,那个戴着橙色眼镜的光头中年男人此刻正坐在一张桌前和身边的某位业内人士交流着。萨弗扯了扯希特卫衣的边边,示意他一块过去。
(5)
诱导一个认知健全、品行端正的高等人才去杀人,需要哪些条件呢?
窒息的压抑感、情绪激化、封闭的空间、利器、心理暗示。连明智吾郎都感到叹为观止的手段——自己之前究竟是在跟一个什么样的怪物相处?
在希特死后,萨弗以心理压力过大为由办了休学。实际上,他带着之前的研究数据入驻了狮童正义提供的研究场所。充沛的资金,齐全的设备,充足的人手……这无疑是得天独厚的舞台。
再次穿上白大褂时,萨弗·谢菲尔德有了奇异的狂喜——他离想要交信的神越来越近了。
希特由向导引着进了狮童正义的包间。
狮童正义上下打量了希特一番,微微皱起眉头——又很快地舒展开来。希特在心里犯着嘀咕。萨弗那家伙,说着什么“我是一色老师的学生,狮童一定会怀疑我的。路已经全部铺好,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可恶啊,那么复杂的话术居然交给我这个外行!可恶的谢——
“你是说,有一色若叶隐藏的研究报告?”
“……啊,是。是的。”希特回过神来。
狮童眯起眼睛。“不过,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关于研究报告的事情……”
见希特有些支吾,狮童扬了扬手,“别紧张。不过,你似乎不是日本人?日语倒是讲得还不错。”
狮童正义的目光落在希特邀请函上的“奥伯利恩”上,“你是爱尔兰人?”
“不是,是美国人。”
“有点眼熟的名字呢。”
狮童正义稍稍思索着,“是不是在哪见过……好像有点印象,有个得了遗传病的孩子也姓这个。”
希特的瞳孔一瞬间猛地收缩,全身紧绷起来。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里涌。
这个轻描淡写地说出口的人……就是他,在2012年的那个冬天利用特权篡改了他预约的信息,害他在转移的路上耽误了妹妹的救治时间。就是这个男人害死了妹妹……现在还这样轻描淡写……
凭什么母亲会被抛下……
凭什么我和妹妹只能活一个……
凭什么那个人是我妹妹……
凭什么这个男人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
希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下意识地想着摸向兜里的录音笔。如果能触碰到录音笔,那上面一定还有着萨弗想要传递过来的理智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令希特意外的是,那触感并不像是录音笔。从指尖传来的冰凉的金属质感,仿佛回到了大学的解剖学教室,面对着开膛破肚的标本。而那冰凉的感觉不仅没办法传递给他理智,反而像是一桶油泼在燃起的火焰上。
希特在这瞬间已经没办法思考。从一开始进会场,焦虑和压抑伴随他到现在;已经无法冷静了,那把解剖刀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希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他都没能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刀已经刺向了面前的狮童正义。
下一秒,枪声响了。
万籁俱寂,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因惊恐而面目狰狞的光头男人,被打开的包间门,冒烟的枪口,持枪对准自己的穿着西装的黑发少年,手中因反射灯光而明亮晃眼的解剖刀,喷溅而出的血液,穿透了自己心脏的子弹……天旋地转间,这一切元素组成一副奇异的画面。
在失去意识前,希特的脑海里只有黑发少年曾经说过的话。
人类存活至今,必定会直接或间接地吞食他人。我们和恶魔其实是没有区别的。
想要接触神的话,先成为恶魔吧。
萨弗·谢菲尔德扣动扳机后看着血泊里希特·奥伯利恩断气前惊愕的脸心里竟然没有任何重压般的罪恶感,这令他着实地松了口气。
“是我亲手杀了希特。”
萨弗白大褂的口袋里一直装着那支录音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没有丢掉那支笔,而是像护身符似的随身带着。“从那以后,我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切。这是我的果报。”
“ ‘你和希特不是朋友么?’ 我猜你一定想要这么问。不过在此之前,我想你能回答我一个我也在好奇的问题,来栖晓。怪盗团对你来说是最珍视的存在吧,你在选择放弃他们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你可不像是冷血的人——至少在你说的故事里。”
“诚如斯言,我不是那种百分百理智的人。答应亚尔达拜特之前,我确实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过。”
来栖晓淡淡地说,“但是我有更重要的理由,让我放弃当下去选择未来。就像你说的那样,现在在感受到情报的流转后,我更加肯定之前的想法——也是你的理论。”
“生来就伴随着业的人类是没有办法得救的。”
“……原来你是想拯救人类?”
“是的。包括亚尔达拜特也一起拯救。”
“你真应该做菩萨。”
“ ‘太阳’是情报之源的话,一定是最终实现真正的‘涅槃’的关键——现在是远远不够的,”来栖晓抬起头。“如果能够和‘太阳’交信……”
“等你消灭其他所有影响稳定性的情报,力量就足以支持电子萨满直接和‘太阳’对话了。”
“话说回来,电子萨满会有自己的想法么?”
来栖晓看着培养皿中连接着计算机终端的沉睡着的“自己”,突然问道。“如果有,那究竟是属于我的,还是电子萨满的?”
“真是个有趣的问题。”萨弗耸了耸肩,“电子萨满是否会梦见数码恶魔?这说不准。不过,假如你那瞬间的‘后悔’的情报成为了意外的变量,也说不准会出现什么神奇的现象。”
“看起来已经厮杀得差不多啦。是非定论终将尘埃落定,一切业报汇聚的终点——我很期待。”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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